*本文授权转载自“不正常留学实验室”

今天北京的天气特别好。

天蓝得通透，繁复的云层交织在一起，压得很低。

太阳明晃晃照着玻璃大厦，反射出让人眯着眼才能看清的光。

道路两旁是郁郁葱葱、枝叶繁茂的大树，阳光从枝叶间隙挤出来，斑驳在柏油马路上。

竟让我产生了在纽约的错觉。

如果这时手里能握着一个Vanilla Cone就更妙了，在夏日该有的天气做该做的事情。

Airpods里放着NIKI的La La Lost you，听她唱“hope New York holds you well”。

我晃了晃男朋友的手，跟他说，我以为我在纽约的Uber上。

他笑，你居然还有专门在纽约Uber上听的歌单。

离开美国的最后一天，天气也是这样好。

早上醒来时我格外平静，这种平静源于我对这个环境像家一样的依赖，以及知道自己不久就要回来的期待。

太阳不急不缓从East Water Side升起，一片金黄洒在水面，明亮得让人有些恍惚。

慢条斯理最后检查一遍行李，再去一趟学校把i-20提前半年重新续签。

经过商学院门口，忽然想起上学期好几次上课快要迟到匆匆掏出ID冲进门禁的画面，俨然丢掉了大一时误入进来时的庄严感。

在14街的十字路口，我头一次听话等了很久很久的红灯，仿佛在完成某种正式的告别仪式。

接着回到家里，一个人费劲地扛着两大箱行李下楼，在路边等待约好的司机来接。

那天又冷又晴，太阳马上要被厚厚的云层压下地平线。

不知道多少次坐车穿过Brooklyn Bridge，联排的X型桥柱和黄色的taxi都是视野里的匆匆过客。

密密麻麻的高楼接连闯入眼底，而我已经可以一眼分出谁是帝国大厦，谁是克莱斯勒了。

这项技能一定要在回国后拉着朋友重温《黑衣人3》的时候炫耀出来。

JFK里匆忙来往的旅客和一条接一条催促登机的广播让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焦虑。

原来一个人和纽约告别是这种感觉啊，这种完全的不安定感。

明明是回国，却像第一次离家的孩子，与磨合了很久的舒适区挥手告别。

我无数次安慰自己说，纽约会等我回来的，我马上就会回来的。

没想到几个月的时间里，整个世界天翻地覆。

如今学校给了下学期在国内上课的选项，纽约的确诊人数也正式突破20万。

这个我曾经骂了几百遍的城市啊，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

其实我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怀念纽约，那个又冷又脏又破又贵的地方。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收拾行李时听见窗外的冰激凌车的音乐的时候？

是在飞机上穿着防护服和口罩，十几个小时不吃不喝的时候？

还是落地后打开手机，看见满屏都是国内对留学生的指责谩骂的时候？

以前遇事想逃回家里，现在遇事的第一想法，竟是想逃回那个曼哈顿的小卧室里。

尤其是看见网上无数键盘侠攻击的时候，我脑子里也是那个躲进去无数次哭泣的小卧室。

虽然又破又小，有时还有老鼠，但也陪我度过了5年的孤勇时光。

但，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怀念纽约的吗？

不知道。

一个很俗的道理：人总是在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说是很俗，但屡试屡爽。

我也曾问过自己无数遍，纽约那个每时每刻忙碌到令人窒息的地方，有什么好怀念的呢？

可当真正离开的时候，脑子里留下的都是关于它的好。

那个离主校区步行5分钟的麻辣香锅大概是学校的后食堂。回国后也吃过口味甚至更佳的香锅，都不如三两朋友下课后漫无目的地黄金区随便扒拉碗米饭吃得香。

学校附近至少有三家不同的越南米粉，每家有每家的特色：A的环境最好没得挑，B的炸红薯条堪称一绝，C的烤猪排是别家都没有的经典彩菜色。当然，冬天里一碗暖暖的pho还是必备。

周五的晚餐基本靠Korean Town来安排，部队锅+烧酒还有晚饭后红豆馅的鲷鱼烧可以解决一整周的不愉快。

等到周末了，睡一个饱饱的懒觉起床，化一个精致的妆，以毫无来由的仪式感消耗掉周末的时间。松饼和贝尼迪克蛋一般是brunch的标配，减肥人士会选择protein bowl。拍照发post和姐妹闲聊八卦的时候，可以先把要赶的paper要做的quiz放一边。

晚饭大概会约上几个好友，一半的人在厨房里忙来忙去，剩下的一半人摆好零食饮料选好等下吃饭时要看的综艺。回家的时间取决于本周有多少的八卦发生，凌晨一两点散步回家也时有发生。

 

偶尔会去上东区的几个博物馆陶冶一下情操，然后在夏日的傍晚吹着暖风散步回家。

不记得约好多少次一起去布鲁克林大桥看日出，结果一次都没有起来床。

对于纽约，怀念的也许是早课路上匆匆吃下的bagel，去图书馆前顺手买的奶盖茶或者oat latte，半夜三更也能点到的炸鸡外卖，下班高峰时trader joe’s排到门外好远的采购大队，饭点前也没想好是吃中餐还是日料的纠结，第五大道9点关门的店面，时代广场永远熙攘的人群，华盛顿广场奇奇怪怪合奏的乐器，23街时不时出现的电影拍摄现场……

离开纽约前，这些碎片化的记忆像电影底片一样在我的脑子里回转不停歇。

也不是说家不好，毕竟生活便利物价便宜，外卖半小时到，淘宝能买万物，出门只用带手机。

只是习惯独自在美国生活的自由。

是可以选择作业是今天写还是明天做，上课要不要和不熟的课友坐一起，不太感冒的公司宣讲会要不要硬着头皮参加，午饭是吃越南粉还是麻辣香锅的自由。

是可以随时呼朋引伴打局麻将，也可以随时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炸鸡+Netflix的自由。

是可以晚回家不和爸妈报备，周末突发奇想就说走就走的旅游自由。

是可以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追逐自己想要的目标，成为想成为的模样，并不受外人指摘，甚至会得到陌生人鼓励的自由。

是可以自由支配自己生活的自由。

我曾设想过很多次，如果再次回到纽约，我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告诉她：我真的很想你。

大概会选择在清晨落地，经过布鲁克林大桥的时候，刚好迎上纽约的日出。

大概会在从机场到曼岛的路上打开车窗，边吹风边单曲循环La La Lost You。

大概会在路过各式摩天大楼的时候和司机说，你知道吗，我刚来的时候觉得这些楼都一个样。

大概会一下车就在门口买一个塞满了egg & ham & cream cheese的bagel。

大概会在理好行李之后，走三条街买一杯ice oat latte，然后去江边吹吹风。

大概会在华盛顿广场驻足一会儿，看遛狗场的狗狗们到处打架，直到被臭味熏走。

大概会在口袋里备些小额零钞，准备donate给地铁站里弹吉他的小哥。

大概会在晚饭的时候冲去KTown吃一碗热腾腾的豆腐锅。

然后在纽约喧闹而晨静的夜晚睡去。

从分别的瞬间就计划着重逢，大概是异地恋情侣才会做的事情吧。

明明知道再见面时还是会无数次争吵，发疯一样数落你的不堪，却还是义无反顾想再见你。

一想到你，连倒时差都让人充满期待。

希望我们的未来，都一切顺利。

– End –

Eileen

脑子很乱，想法很多

热爱矫情，啰里八嗦

喜欢热闹，擅长孤独

我是艾琳，遇见你真好

不正常留学实验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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